翻开手机就看到热搜挂着《大生意人》,弹幕全在骂编剧魔改,可我最想吼的是——你们真以为古平原只是被盛宣怀坑了吗?1860年咸丰跑路热河那天,上海洋行已经偷偷记下:谁能替朝廷搞到银子,谁就能左右战局。这句账本上的铅笔字,比任何台词都狠。
先说鲍超。剧里他一出场就是铁血将军,可史料里这哥们最狼狈的一次,是亲兵把军旗撕了当裹脚布,就因为他欠饷八个月。那天他蹲在湖北金口渡口,看着哗变的兵痞把大炮推进长江,突然懂了:打仗打到最后,拼的是钱庄的银票,不是腰刀。后来左宗棠找他西征,他第一句话问的不是敌人是谁,是胡雪岩答应每月给多少湘平银。
再说僧格林沁。都说他死在菏泽麦田里,可县志记着更离谱的细节——他临死前把黄马褂脱了塞给亲兵,说“别脏了祖宗的衣裳”。这个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蒙古王爷,到最后才发现,自己的骑兵冲不过洋人的铁丝网,就像胡雪岩的银票砸不赢电报局的电文。他脑袋被张皮绠割下来那天,北京城票号同时挂出告示:申王阵亡,银根紧缩,拆息暴涨三成。
最戳我的是苏紫轩。剧里让她舞刀弄枪谈恋爱,可真实的苏三娘最后出现,是在镇江码头卖茶叶蛋。天地会的姐妹问她要不要重出江湖,她撩起围裙擦手:“现在连盐都要洋人批文,刀有什么用?”那个曾带着两千女兵攻破清营的女人,最终在烟火气里懂了:当规则崩坏时,菜刀比大刀好使。
还有李秀成。被俘后在囚笼里写的“买卖街”构想,搁现在就是自贸区雏形。他画苏州地图时,特意标出五个可以通商的水门,边上注小字:“此处可设厘卡,抽税养兵”。曾国藩看到这份供状,沉默半天说了句:“此人若经商,我等皆饿死。”
但最惨还是胡雪岩。1883年他囤了价值两千万两的生丝,等着洋商跳楼价。结果李鸿章让盛宣怀把电报局所有线路掐断,上海租界的报价单晚三天送到杭州,他的钱庄就被人踏破了门槛。临终前他把十二把算盘排成一排,对儿子说:“你看,再精的算盘,也打不过人家的电线。”
现在再看剧里那些意气风发的商战,就像看我们老板在群里发“大干三十天”。当年他们面对的,是朝廷要赔款、洋人压价、同行捅刀的三重绞杀,哪有什么逆袭,全是死撑。就像胡雪岩最后典当朝珠时,朝奉掂了掂说:“王爷的东西,现在只值这个价。”
说到底,所谓大生意人,不过是时代洪流里想抓住浮木的普通人。他们算尽机关,最后输给的是电报、是铁路、是另一个时空的规则。看完只想劝现在的创业者:别学他们豪赌国运,学学苏三娘最后那锅茶叶蛋——至少还能在乱世里,给自己留口热的。